AN IMPERIAL BLACK AND WHITE JADE ‘DRAGON’ SEAL
AN IMPERIAL BLACK AND WHITE JADE ‘DRAGON’ SEAL
AN IMPERIAL BLACK AND WHITE JADE ‘DRAGON’ SEAL
2 更多
PROPERTY OF A GENTLEMAN
清嘉慶 墨白玉「飛睇亭」璽

JIAQING PERIOD (1796-1820)

細節
清嘉慶 墨白玉「飛睇亭」璽
印文:飛睇亭

本拍品印文著錄於:郭福祥主編,《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帝后寶璽印譜.嘉慶卷二》,第九冊,北京,2005年,頁159。
1 ¾ in. (4.5 cm.) high, box
來源
歐洲私人珍藏(傳)

榮譽呈獻

Marco Almeida (安偉達)
Marco Almeida (安偉達) SVP, Senior International Specialist, Head of Department & Head of Private Sales

拍品專文

關於嘉慶皇帝墨白玉「飛睇亭」璽
郭福祥

宮殿璽是清代皇帝寶璽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或完整地記錄宮殿的名稱,或暗示宮殿的功用,或闡釋殿名的含義,絕大部分都源自於已經完成了的宮殿園林建築,可以使我們獲得相關宮殿建築的更多資訊。佳士得拍賣公司最近徵集到的「飛睇亭」璽就是一方清代嘉慶皇帝的宮殿璽。此璽墨白玉質,螭龍鈕,印面縱2.92釐米,寬1.5釐米,通高4.5釐米,印文為陽文「飛睇亭」三字。此璽在北京故宮現藏《嘉慶寶藪》中有明確著錄。筆者認為無論是質地、體量大小,還是篆法佈局都與《寶藪》中的記載相合,可以判斷此璽應該為嘉慶皇帝的御用寶璽。根據《嘉慶寶藪》,此璽為三方組璽中的一方,在組璽中作為引首章使用,與之相配的另外兩方璽分別為「視遠惟明」璽和「下觀而化」璽,在組璽中作為壓角章使用。這裡將此璽的相關資料稍作整理,以便更好地認識其價值。

「飛睇亭」為圓明園內安瀾園中的一處景觀,而安瀾園的命名和興建又與乾隆皇帝南巡有密切關係。安瀾園位於浙江海寧鹽官鎮西北部,是明清時期江南著名的私家園林。該園原為宋代安化郡王王亢的故園,明神宗萬曆年間經太常寺少卿陳與郊重建,取名隅園。後傳與本族曾孫清朝文淵閣大學士陳元龍,更名為遂初園。陳元龍歿後,為其子翰林院編修陳邦直所得。期間該園擴建,廣至百畝,制崇簡古,園內有各類景觀三十餘處。因其為陳氏別墅,當地俗稱為陳園。乾隆二十七年(1762)乾隆皇帝第三次南巡駐蹕於此,對此園的造園藝術極為讚賞,賜名安瀾園。不但如此,乾隆皇帝特命將此園圖繪,在皇家園林中尋覓相似之地點加以仿建,最終將圓明園福海北岸的原四宜書屋景區「左右前後,略經位置,即與陳園曲折如一無二也」,形成可以和海甯陳園相仿佛的園林景觀,並同樣以「安瀾園」命名。乾隆皇帝為什麼要在皇家園林中仿建安瀾園?這在他的《安瀾園記》中有過解釋:「予之以安瀾名是園者,固非游情泉石之為,而是蒿目桑麻之計,所為在此不在彼也。」[1]顯然,乾隆皇帝在圓明園仿建安瀾園,其用意和關注點與海甯安瀾園是有區別的。海甯安瀾園的命名表達的是乾隆皇帝籌辦海塘工程,祈願天下河海安瀾的願望,而圓明園安瀾園的仿建更有祈望國家能風調雨順,百姓享蒿目桑麻之樂,是天下河海安瀾願望的進一步延伸。圓明園安瀾園完工後,乾隆皇帝特意對其中的建築景區重新命名,多次作「安瀾園十詠」詩以記之。「飛睇亭」就是乾隆欽定的圓明園安瀾園十景之一。

嘉慶皇帝也是到過海甯安瀾園的。乾隆四十九年(1784)乾隆皇帝最後一次南巡,當時已經二十四歲的皇十五子永琰,也就是後來的嘉慶皇帝,以皇子身份隨駕而行,在海甯時也住在安瀾園。[2] 想必他當時肯定遊覽了該園,並留下深刻印象。繼位之後嘉慶皇帝雖然不再進行南巡之舉,但對安瀾園一直關注,更經常借到圓明園之機,遊覽安瀾園,借景賦詩,頌揚乾隆皇帝治理海塘之功績。不但如此,他還以乾隆皇帝命名的圓明園安瀾園十景的宮殿名稱為印文,刻製了十組印章。「飛睇亭」組璽就是其中的一組。可以說,浙江海甯和京師圓明園兩處安瀾園都寄託了乾隆、嘉慶父子的美好願望,也反映出乾隆帝和嘉慶帝之間在為政思想和社會治理諸方面的延續和繼承的關係。這種延續和繼承關係在嘉慶帝刻製的安瀾園十景宮殿組璽中也同樣有所體現。

嘉慶帝刻製的安瀾園十景宮殿組璽,每一組都是由一方引首章和兩方壓角章組成,這種刻製組璽的做法亦是直接從乾隆皇帝那裡承續而來的。乾隆時製作了相當數量的由一方引首章和兩方壓角章組成的三方一組的組璽,這種組璽又可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引首為宮殿璽,兩方壓角為詩文警句璽,用以說明殿名璽中殿名的含義及來歷,可以稱之為宮殿組璽;一是引首和壓角都是成語璽,在內容上可以相互注解,可以稱之為成語組璽。嘉慶帝亦步乾隆之後塵,刻製了不下七十組這樣的組璽。[3] 而此方「飛睇亭」所在的組璽就屬於前一種情況。嘉慶帝這種製作組璽的行為與乾隆如出一轍,使我們明顯地感覺到嘉慶帝在具體行為上對乾隆的刻意模仿。

如果說上述在寶璽製作方面嘉慶帝對乾隆的刻意模仿反映出嘉慶帝與乾隆帝之間的延續和繼承關係的話,那麼對此方寶璽內容的解讀似乎更能折射出嘉慶帝自己的思想和意識,這也是我們理解嘉慶皇帝此方「飛睇亭」璽應該關注的重點。前面已經講過,「飛睇亭」璽是嘉慶帝諸多三方一組宮殿組璽中的一方,而這種宮殿組璽中的三方印文在內容上又關聯甚密,兩方壓角章表明了印主對宮殿名稱的理解和詮釋。因此,筆者認為,對於這樣的組璽,要理解組璽中的任何一方,都必須將三方組璽放在一起進行解讀。同樣,要很好地理解此方「飛睇亭」璽,就要將它和與它同組的另外兩璽「視遠惟明」璽和「下觀而化」放在一起,並將其與印主嘉慶皇帝的歷史境遇結合起來加以考察。

按飛睇亭是在圓明園安瀾園一處假山上仿杭州龍泓亭而建造的四柱小亭,是皇帝駐蹕圓明園時的登高望遠之所。通過乾隆皇帝的御製詩,可知乾隆皇帝在登臨此亭時,每每縱望園外,稻塍千頃,皆在目中,便生出「直與農夫田父共較雨量晴矣」[4]的感覺。他想到的是犁雲鋤雨、雨笠風簑的農家生活的不易,也就每每想起浙江的海塘工程,希望天下能夠風調雨順,河海安瀾,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寧謐。而嘉慶皇帝似乎沒有乾隆帝這樣的感同身受,登臨此亭,想到的卻是自己在國家治理中的責任。這種責任即通過「飛睇亭」組璽的「視遠惟明」和「下觀而化」印文得到了詮釋。「視遠惟明」典出《尚書》「太甲」篇,講的是商王太甲被放逐桐宮後,伊尹以帝王之禮奉迎太甲回到亳都。君臣就為君之道進行討論,伊尹告誡太甲有「視遠惟明,聽德惟聰」之語。意思是人的內心所獲得的真知灼見,來源於目見耳聞。而目見往往會見近迷遠,故須明察秋毫,才能明辨是非。耳聞往往易背正從斜,故須耳朵靈敏,才能識知善惡。引而申之,即是作為君主要時刻注重自身修養,時刻躬身自省,檢討自己的言行。善於聽取別人意見,保持清醒頭腦,善於明辨是非,不被眼前的虛假所惑。「視遠惟明」正是作為一名君主自身應該具備的修養和品質。「下觀而化」典出《周易》「觀」卦,「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有觀看、省察之意,《周易》觀卦講的是社會教化的原則和方法。「下觀而化」從教化民眾中榜樣的作用這一角度闡發了在社會教化過程中君主和百姓的關係。具體而言就是百姓用以下觀上的方式,通過觀看帝王在舉行祭祀典禮時的盛大、虔敬、莊嚴、肅穆,從而受到感化,產生景仰歸附之心,起到教化作用。這裡「下觀而化」強調的正是皇帝在社會教化問題上應該起到的率先垂範作用。總體而言,「視遠惟明」和「下觀而化」都是從諦視、觀看的視角對為君者自身修養和表率作用加以詮釋,同時也正合於「飛睇亭」中「飛睇」一詞的意涵。這就使我們很容易地理解了嘉慶皇帝為什麼會選擇用「視遠惟明」和「下觀而化」與「飛睇亭」相配刻成組璽的原因。可以說組璽的三方印文表達的實際上就是嘉慶帝所認為的人君道德修養和為政實踐的重要內容,也是嘉慶皇帝對自己臨民聽政的勉勵和鞭策。

皇帝御用寶璽的製作是極為嚴肅的事情,印文的選取並不是隨意為之,而是皇帝本人心態和思想意識的直接反映。這從對嘉慶帝的此方「飛睇亭」璽及其相關組璽的解讀中也可以深切地體會到。

嘉慶皇帝刻製包括「飛睇亭」組璽在內的安瀾園十景宮殿組璽之後,將其放在同一個木盒中,陳設在圓明園安瀾園。由於歷史變故,十套安瀾園組璽在後來散逸,「飛睇亭」組璽也因此失散。故宮博物院收藏有一方「下觀而化」璽,該璽栓有一黃條,兩面分別墨書「同治五年七月卄日王進祿交「下觀而化’一方 青玉」和「卄二日玉匠周文玉認看」字樣。同治五年為西元1866年,筆者推測這方「下觀而化」璽在這一年又被重新收回宮中,為慎重起見,故讓造辦處玉匠認看鑒定,以確保其為真品。這方「下觀而化」璽的材質、鈕雕都和佳士得此方「飛睇亭」璽完全一致,應該是用同一塊玉料製作的,可以確定二者是同一組璽中的兩方。其材質為和田青花玉,印體部分灰黑色,螭龍鈕部分則為白色,利用玉的天然顏色進行俏色設計,印鈕和印文的雕琢精細熟練,顯示出雕琢者較高的技藝水準。

[1] 弘曆:《清高宗御製文二集》卷十,“安瀾園記”。
[2] 顒琰:《清仁宗御製詩初集》卷七,“安瀾園十詠”。
[3] 郭福祥:《明清帝后璽印》頁169。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3年。
[4] 弘曆:《清高宗御製詩三集》卷三十九,“安瀾園十詠”。

更多來自 重要中國瓷器及工藝精品

查看全部
查看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