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的虚构肖像

在两幅单色画布的空间之上，是一道道激烈的笔触，安东尼奥• 绍拉的《戈雅的虚构肖像》(1990 年)，有着充沛的力量与张力。此作是画家“ 幻想肖像”系列的晚期作品，这在这系列中，绍拉所崇拜的西班牙艺术巨匠法兰西斯高• 戈雅经常出现。在此作中，绍拉把戈雅的头部转化为一组线条，把他的面部轮廓转化成半抽象表现，呈现出北美抽象表现主义及欧洲无形式艺术风潮的影响。其表现复杂，在把画家的身份扭曲的同时，亦提供了富表现力的内在情感波动，其波动的笔触与头部不自然的形态，有力的表现了个中的强烈思考。纯白与纯黑分裂着画布，在戈雅的头部背后相回合，此作看似表现了黑白善恶的绝对意味，画布的世界，在光与暗、上与下的空间中延展呈现。此作来自知名巴黎画廊主鲁道夫• 斯塔德勒的收藏，他曾于1957 年为艺术家举办了第一次个展，并在其职业生涯中持续与艺术家合作推广其作品。

纵然绍拉从和他一样来自阿拉贡区域的戈雅身上获得不同的灵感，他的“ 幻想肖像”或许受戈雅为一只狗所作的肖像《狗》影响最深。在该作中，狗只深深埋藏在画面的棕色之中，不安地上望着广博的虚空。此作在绍拉一生中迷倒了他，甚至可以用执迷来形容。由他的艺术生涯伊始，直到他1998 年去世为止，绍拉持续创作了一系列明显是根据此作而成的作品。他更加在1992 年出版了一本名为《戈雅的狗》的著作。《狗》一作为戈雅晚年在他家中墙上描绘的十四幅“ 黑色绘画”之一，戈雅当时身心交瘁，为西班牙的战火而悲痛莫名。作品简单直接，表现出灼人而直白的情绪，并有着与绍拉相呼应的世界观之思考。同时，绍拉在戈雅此作中，亦看出了一道自画像，如他在1959 年写道：“ 狗只的头伸了出来，就正如我们为孤单所作的画像一样，都是戈雅本身的呈现，思考着在周遭发生的事情。”(A. 绍拉，〈戈雅的狗〉，《笔记》，慕西亚，1992 年，52 页) 诚然，绍拉用上了《狗》一作的结构，以其有力而简单，黑白分明的背景去为他这幅戈雅的肖像衬托，把大师放在作品无可置疑的中心，把画作重新呈现。作品营造出画家作为仔细的观察者与无助的旁观者的双重身份，这点绍拉他本身也一定深切体会。正如戈雅一样，绍拉也为家国的战争所苦，透过创作去渡过西班牙内战的苦痛，同时亦要忍受佛朗哥将军的独裁统治，然而在以戏剧张力地呈现观察此一行为的同时，此作对艺术家来说亦有更深层的个人意义。绍拉写道：“ 自我孩提时，我便为这极端的形象所吸引。不知为何，我一直对童话中丑小鸭的故事深有同感，以及来自笔尖的震撼与对广阔世界的思索。”(A. 绍拉，〈安东尼奥• 绍拉的演讲〉，引自 A. 西力斯• 比耶西，《安东尼奥• 绍拉》，1980 年，105 页) 正是这种广袤的感觉，以及我们面对这重广袤的原始震撼，在绍拉此作的摄人描绘之中回响。